紫薯黑麻团

相思引 七十二

七十二  阿隼:生完孩子不给休息就要帮忙解秘术,模范妻子是谁我不说


阿诗勒隼这一胎作动的早,还未足月,孕期不满八个月就破了水。阿苏勒紧张的不行,却在被赶出帐篷的时候还被忍着疼的坤泽安慰了一句。

“也好,再怀下去我腰就断了。”

哭笑不得的站在帐篷外头,阿苏勒又着急又觉得自家的坤泽可爱。不过双胎对坤泽的负担确实很大,这两个宝宝又都成长的还算不错,怀至六月后半的时候,他高傲的小亲王,已经连张牙舞爪的精力都没了。连下床多走几步,腰腿都酸软的支持不住,抽筋和水肿的情况也有些严重。阿苏勒看在眼里,心疼的吃睡都不太好,结果肉眼可见的两人一个日渐圆润,另一个日渐消瘦。

前几日穆金还在同阿苏勒打趣,说若不明就里的,还以为殿下身上长的肉都是从大君您那里割过来的呢。

焦急的在帐子外来回转了两个多时辰,在阿苏勒把地上碾出个坑之前,帐篷内传出了婴儿洪亮的哭声。

拍了拍表情还没从焦虑中转变的阿苏勒,穆金先大喜过望道,“二胎就是比头胎容易些!我听弥弥说,当年头胎生梅朵的时候,熬的可久了。“

原本因为孩子降生而开心的阿苏勒,因为他的话不知怎么就有些不舒服,不过还不等他回过味来,已经有女奴抱着刚清洗过的婴儿出来,恭敬的奉到了他的眼前。

”恭喜大君,殿下先诞下一位健康的小王子。“

慌里慌张的把手心里急出的汗在身侧擦了擦,阿苏勒连忙从女奴怀里接过孩子,不过还记得要关心人。

”殿下他如何了?“

”回禀大君,双胎的娃娃比一般孩子小些,小王子又争气出来的快,殿下没怎么受罪,一切都好。“

”那就好,那就好。“

与阿苏勒的话语同时响起的,是一旁的穆金。

”天狼神保佑。“

可世事便是难测,放心的太早就会再生波澜。待又过去将近九个时辰,第二日将近午时,另一个孩子都还没落地时,穆金简直想回到昨天狠狠打烂自己的嘴。

说什么第二胎容易!别人第二胎也都怀两个么?哪儿容易啊,就不容易啊!

而阿苏勒,他早就想要进去产帐,可偏偏刚出世的儿子没有坤泽父亲的信香安抚已经很不安,此刻自然完全离不开另一个父亲的照拂。可阿苏勒又不能将他带进产帐去,甚至外头日头正高,都不能抱着他在产帐外等候。于是阿苏勒只能在他们原本的大帐里守着儿子,兀自焦虑,却束手无策。

好在梅朵懂事乖巧,此刻窝在穆金他们夫妇的帐篷里,完全不闹腾,也不用阿苏勒特地去安慰,甚至在帮着弥弥古丽照看小亚罗。小姑娘敏锐的察觉到了所有人的紧张,她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弟弟,可能还有个妹妹还未出生。她是大孩子了,是姐姐了,她得懂事,不会给阿爸阿妈增添麻烦的。

穆金倒是守在产帐前,随时听女奴们传出的回报,再去传递给阿苏勒。

来来回回的跑了数不清的趟,知道灌了两碗催产的汤药,许多补充体力的盐水糖水,可是肚子里剩下的那个娃娃,偏偏还是不动。产帐里经验丰富的阿嬷们轮番按摩的手都快断了,那小家伙还是不肯动弹。

看来是这两个孩子生长的速度有差,一个未足月就急着要出来,可另一个却还没做好准备,缩在里头不肯出来。

早就被从北都城拖来的老巫医帕图伽,在头一个孩子诞下的第十个时辰后发了话,不能再这样拖下去,不然大人孩子估计都要保不住。

抱着怀里出生未满一日的儿子,阿苏勒双目里浮上血丝,恶狠狠的看着老巫医手中的汤药。这碗药若是下去,还未诞下的那个孩子就真的没了命,而阿瑾……也要去了半条命,大约以后都不能再有身孕了。

可,这是唯一保住他命的方法了。

抱着孩子的臂弯轻轻颤抖,阿苏勒闭上眼睛,轻轻的点了下头。

帕图伽走出去,将汤药送给了侯在外头的女奴。

不久后,又是那去送药的女奴,连滚带爬的冲进了阿苏勒所在的大帐,也不等人问话就哭喊起来。

“大君,殿下打翻了那汤药,他……他抢走了阿嬷用来剪脐带的剪子,说要把另一个孩子剖出来!”

“什么?!”阿苏勒被这话吓得肝胆俱裂,再也没法维持理智,抱着儿子就冲了出去,一头就要往产帐里钻。

产帐门口的穆金连忙拦住了他,“等等,这孩子不能进去。”

想也不想,阿苏勒就把儿子往穆金怀里一塞,自己掀开帘子闯了进去,放下的帐帘后,失去父亲信香安抚的娃娃哭的地动山摇。

而进入产帐的阿苏勒,一眼就瞧见床上的坤泽苍白的像幽魂似的,眼睛里却蕴着股狠劲儿,正手上拿着剪子要往自己下腹处划拉。旁边年迈的老巫医和老嬷嬷们握着他胳膊,眼看都要拉不住。

“瑾儿,别!”

阿苏勒吓得心跳都要停止了,可他的声音却被外头儿子的哭声所盖住,根本落不进坤泽的耳朵里。

同时,阿诗勒隼动作顿住,然后扔下了剪子,也不知是不是被同胎成长的兄长哭声所触动,一直没有动弹的那个小家伙终于有了反应。

“动……动了……继续!”

老巫医满头冷汗的倒在一旁,那几个鹰师出身的老阿嬷立刻反应过来,重新助产。

而阿苏勒,则被劈头盖脸的骂了。

“给我滚出去!没听到你儿子在外面哭么!”

像是条件反射似的跑出产帐,从穆金怀里抢回孩子哄起来后,阿苏勒才反应过来似的想,瑾儿这中气还挺足……应该没事吧?

而后头这个娃娃,本来十来个时辰没动静,结果一动起来,比同胞兄长还快,不过一个多时辰后,阿苏勒就在大帐里听见了另一道弱一些的婴儿啼哭。这个孩子,跟同胞兄长比,足足小了快一日呢。别人家的双胞胎大多是同日做生辰的,不过他们家这对,看来以后还得分开两天过了。

抱着儿子走到大帐门帘边,阿苏勒又是心焦又是开心,很快穆金便领了抱着孩子的女奴进来了。

“恭喜大君,殿下又诞下位小公主。”

小心的将怀里的儿子送到穆金怀里,等了会儿见他这回没哭,阿苏勒才从女奴手中又接过女儿。儿子已经比寻常新生儿小了一圈,可这个小女儿,比她兄长还小不少,真的跟只刚出生的猫崽似的,就比一只巴掌长上一点。

她太小了,阿苏勒心中浮起怜爱,眼眶酸涩起来。

“阿瑾可还好?”

“殿下已经睡着了,老巫医看过说没伤到元气,就是累过了,让他好好睡够了就好。”

“那我去看看他。”

眼看阿苏勒一副待不住的样子,穆金连忙阻止道,“您别忙,再等等,一会儿我让弥弥把梅朵也送过来。殿下那里,等女奴和阿嬷们先清理,然后再妥善的将他送回大帐。大君,我想殿下也会希望,您先好好看顾着孩子们的。”

“好,我不急,我等……”

他话没说完人就往下倒,一旁女奴眼疾手快的抢过他怀中巴掌大点儿的女婴,而穆金手里还抱着个大点儿的,慌乱下只能伸腿,拿脚背垫了下阿苏勒的脖子,免于他后脑勺敲在地上。虽然大帐里铺着厚厚的羊绒毯,但若是让隼知道他的宝贝相公脑袋砸地,还不给他心疼死。

但,这是怎么回事?穆金收回脚,看着地上突然就陷入昏迷的人,刚想扬声喊人去请老巫医,就被大帐角落里突然传出的陌生人声吓了一跳。

“别慌,他太累了,让他好好睡一觉。”

穆金心中只觉毛骨悚然,他扭回头,看向不知何时坐在身后的白衣人。那里,在吕归尘突然倒下时,分明还没有人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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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装束,随即轻轻蹙眉打量着四周。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新生儿孱弱的哭声,然后是昏沉的黑暗,如今,就到了这里。

这是北都城,但应该不是如今的北都城,这比阿苏勒治下的北都城看上去要粗野简陋。

是梦?不,梦不会如此清晰,他甚至能感觉到周遭的寒冷,以及帐篷里隐隐透出的,焚烧牛马粪便的气味。

“大阏氏可真是冷静。”

声音的主人似幽魂一般突然现身,阿诗勒隼下意识退开半步,看向包裹在飘逸儒衣中的俊美青年。

姿态潇洒风流,眉目间染着半分戏谑,却未减他的矜贵之气,他的眼底,似有淡淡金韵流动。那身白衣穿在他身上,就仿佛世上再没有其他人会比他更适合这白色,手上的羽扇遮去他嘴角浅笑,也给他身上更添了份神秘。

隼嘴角也跟着勾起一抹笑意,“总算等到你了,项空月。”

“你当未见过我。”

“我确实未见过你,但羽然曾同我说过,除你之外,我是她见过最美的人。她也告诉我,你喜白衣,手上总拿着扇子,即使天寒地冻。”隼看向周遭披着厚实皮毛的青阳人,那些人都像是看不见自己和项空月,仍在做着自己的事,走着自己的路。

“只凭这些,便能断定?若是冒充的呢?”

“如在平日见到,也许会怀疑,可现在这情形……这里应当是阿苏勒的精神之境吧?”

项空月手上的羽扇抬高了些,将其眼底的淡金完全掩去,“准确的说,是阿苏勒被秘术影响而扭曲产生的破碎精神境之一。为了表明我不是什么变态,我要提醒一句,你身上的装束跟我没关系,是阿苏勒的精神境加诸给你的投影。也就是说,是他曾经印象深刻的,即使记忆被扭曲,也潜意识里为了你,在这个精神境里特地印刻下的锚点。”

并不理他那些刻意说的话,阿诗勒隼直抓重点,“你说破碎的精神境之一。”

“你真是冷静的让人少了许多趣味。”项空月眯起眼,“这是由七个术士完成的七重叠加秘术,原本会将阿苏勒的精神境撕扯成七个,各自扭曲和篡改。不过……阿苏勒的精神过于顽强,所以他自己又在其中辟出了个小小的精神空间,被覆盖在这七个破碎的境界之下。而现在,你要做的就是将一个个破碎境界中的阿苏勒,送到那个安全空间前,让他们进入安全境内,同阿苏勒的主精神体融合。”

“我该如何做?”

“这就要靠大阏氏自己摸索了,我能做的只是带你进来,为你提供些指引,在你取得每个阿苏勒同意时,替你开辟通往安全境的通道。阿苏勒精神境的排外性很高,我无法替他直接解除秘术,他这些破碎的精神境,能被允许深入探索的,只有你一个。”

项空月正经了一会儿,最后又忍不住笑道,“我能额外问一句,是什么情况下,导致大阏氏你会穿成这样么?”

“不能。”隼挑了下眉,并不想让这人看更多笑话。他此刻的打扮,恰是当时与阿苏勒初入长安时所穿的,波斯坤泽奴隶的那套火红华丽的纱衣。

问话的人也不介意得不到答案,只是笑容扩大了几分,“我很期待,另外六个破碎境,他给你印刻的锚点,都是什么样子。”

说话间,项空月眼前的雾气已经越来越浓,他停下了脚步。

“从这里开始,我无法继续进入了。”

隼也暂时停下脚步,“这七个破碎境,应该不能短时间内接连解开对么?”

“是,需要循序渐进。这是第一个,若成功解开后,第二个需要在一个月后才能解,但之后的间隔应该能越来越短,我到时候会根据阿苏勒的情况,另行评估。”

“你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出现?”

“这个问题,我希望留到秘术完全解开后,向你们两个同时解释。”

深深的看了他一眼,隼不再追问,他转身继续向前走,随口向身后无法前行的项空月道,“当他应允我时,如何给你信号?”

“不用,到了那时,我会知道的。”

在项空月的视角中,阿诗勒隼此刻已经完全陷入了浓雾中,不过他知道,若是对方回头,还能清晰的看见自己。阿苏勒的精神境界和他的心,完全对这个人开放,这令项空月也有些惊奇。他几乎从未见过,有人会将自己的精神世界完全向另一个展开,哪怕再亲密的亲人和爱人之间,也总有有些保留,有着无法探索的角落。

可阿苏勒对阿诗勒隼,确实没有。若是反过来呢?项空月有些好奇,不知替阿苏勒解开秘术后,他俩能不能出于这点帮助,允许让他带着阿苏勒进入一次阿诗勒隼的精神境。

阿诗勒隼独自走在不知何时的北都城里,周遭的环境和人都过分真实,他甚至故意轻轻撞过迎面而来的路人。也能接触到,可被撞的人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,继续走自己该走的路,仍旧瞧不见他。

尝试着将一名城内守卫击倒在地,亦是如此。

自己在这里像是个并不存在的外来者,谁也看不见,无论做了什么都不会被察觉。所有人都看不见自己么?那么……阿苏勒呢?

而答案,来的猝不及防。

像是因为他想要找到阿苏勒,所以,阿苏勒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前方。他看上去要比现在年轻许多,像是只有十六、七岁的模样,年轻,苍白,甚至有些孱弱。他身上披着厚重华丽的礼服,这令他既英俊却更显出几分虚弱,被奴仆们扶上宽敞马车时,还在轻声的咳嗽。

阿诗勒隼立刻意识到,这是哪个时间点,这是哪一个阿苏勒。

于是他迎了上去,伸手扯住那截此刻仍有些细弱的手腕,拦住了即将进入车厢的人,仰起头来,隼露出明媚的笑容。

“世子殿下。”

而阿苏勒,确实不像这里其他任何人般看不见他,他如墨玉似的眼珠映出自己此刻火红的影子,带着些惊讶的神采,还有些无措的羞怯。

“你是谁?”年轻的青阳世子苍白的面颊迅速染上些绯色,他看上去有些羞涩,也确实很羞涩。他还从未与陌生的坤泽离的这样近过,而且这人穿着波斯的坤泽奴服,露在外头的那截雪白窄腰在红纱后若隐若现,让阿苏勒视线都不敢往下移动半分。

“拓跋将军怕您路上无聊,派我与您同行,为您解闷。”

阿苏勒闻到了坤泽身上淡淡的甜香,结合他口中的话,像是某种暧昧的暗示,这让少年的耳朵都发烫发红,慌乱的拒绝起来。

“我,我不用。”

“殿下,您若将我赶走,便是我没办好差事,我……我会被将军责罚鞭打,再送去最低等的奴隶营中犒劳军士的。求求您,别赶我走,我害怕……”

阿苏勒看着这比自己年长的坤泽,他明艳面孔上出现惊惧,漂亮的深琥珀色的眼中蓄起盈盈水色,叫他心头微微发酸。

“你别怕。”年少的青阳世子红着脸,抬起另一只手轻柔的抚过对方柔软丰润的长发,“别怕,随我上马车吧,我不赶你走。”

于是那坤泽低下头,猫儿般拿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背,眼中满是感激和依恋。

阿苏勒心跳不由加速,觉得耳朵和脸烫的像是又发热了一般。

年轻的世子心跳逐渐失衡,晕乎乎的将人牵着一起上了前往东陆的马车,心里升起最为直白的想法。

他真好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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